姚籍记者故乡行 | 四明山的电波

楼伟华

如果从无人机上航拍，我感到余姚城区应该是一座风车。

龙泉山是它的底座，阳明路和新建路、江南直街是呈十字型的风轮。那向东日夜不息地汩汩流动的姚江，便若是这座城市的血脉。

这血脉里，有文化元素，也有红色基因。这血脉，就是风车转动的原动力。

这架风车已经转了几千年。

在风车的转动间，会有一些摩斯密码滴滴哒哒，也会有着山雀的鸣叫声——那或许是四明山上战争年代的联络暗号。

从原先的市中心闹猛地段桐江桥，沿着阳明东路东西走向的风轮到余姚大剧院，坐车只要6分钟时间。

这里，我们小时候的记忆，应该是叫“后蛙田”的地方，那时有座皇山桥节制闸，周边是望不到边的稻田。现在，是一大片现代化的建筑——余姚市文化中心，大剧院就是其标杆性建筑。

端午节期间，余姚市委宣传部组织今年的“姚籍记者故乡行”参与者40多人，来大剧院观看上海歌舞团演出的大型舞剧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。

黎明前夕的夜，繁星璀璨，旭日播撒的光，一扫阴霾。信而自由，爱而无畏。那段浴火而生的岁月，正于寂静处娓娓诉说。一切只为这——永不消逝的纪念。无声的枪口，紧张的追逐，闪电撕裂心的伤口，吞声饮泪.....上海街头，雨夜。李侠与兰芬假扮夫妻，开启12年的潜伏生涯。每一天，行走在刀锋；每一晚，秘密情报传送千里。一重重伪装，藏起疲惫，眺望曙光。解放前夕，黎明将至，夜色更加阴冷。李侠的身边，无形的敌人步步逼进，无数战友消失在疾风骤雨。报社秘书、摄影记者、裁缝掌柜、小学徒、黄包车夫、社长、卖花女，他们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？一路患难走来的李侠夫妇，面临生死抉择。李侠坦然发送完最后一份情报，笑对牺牲。李侠，以李白等地下工作者烈士为原型，他们隐姓埋名，以生命丈量光明的历程。他们相信，苟利国家生死以，岂因祸福避趋之？长河无声，滔滔东去，电波不绝，信念永存。

组织者让我们观看此剧，我觉得意义有三：第一，此剧的载体是“星报编辑部”，能够与我们媒体人引起共鸣；第二，在姚城风轮东段感受到发报机的滴滴哒哒，让我们联想江南直街往南端的四明山，那上世纪40年代烽火岁月的哒哒嘀嘀，再次接受红色元素的滋润；第三，在小提琴《渔光曲》的旋律中，融合了中国舞、芭蕾舞、现代舞元素的舞蹈语言，让我们在高雅艺术的氛围中，一时间思路跳跃到了80年前的四明山。

1941年，中共领导的浦东部队南渡浙东，在浙东地区开展抗日斗争。1942年，随着浙东抗日形势的发展，中共浙东区委成立，为加强武装力量的统一领导，决定成立三北游击司令部。1943年4月梁弄解放后，三北游击司令部随同浙东党政机关进驻梁弄镇。抗战期间，浙东游击纵队设有电台，四明山是其活动区域之一。当时新四军浙东战略电台的设立，是党中央开辟浙东战略的一部分，从此四明山上红色电波永不消逝。浙东游击纵队通过电台与各方联络，包括与党中央及其他战略区电台联系，也与国共双方在浙东的部队进行信息互享（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时期）等。报务人员还能通过电讯发现敌人踪迹和动向，为司令部决策提供依据。

忽然感觉到，李侠的滴滴哒哒穿越了时空，与四明山的哒哒嘀嘀，融为一体了。这是一脉生命力相承的滴滴哒哒，也是不断日渐行进的奏鸣曲。

看罢演出，我们三五好友沿着姚江边走路向西。

酱油街比年少记忆中的规模，扩大了许多。我有位高中同学叫张钟，曾经用铅笔画的方式，记录了酱油街的前世今生。是对历史发展轨迹的复盘，更是对未来的祈盼。过念德桥边，有一座适夷亭，这是为了纪念姚籍革命家、文学家、翻译家、出版家楼适夷而建立的。

楼适夷的故居，在风轮东西向的东段，1927年在这里成立了第一个“中共余姚支部”，楼适夷担任第一任书记。尔后，楼适夷上山参加抗战，创办鲁迅公学和日文版的报纸。那时，他高举红色文化大纛的信息，也一定通过滴滴哒哒，传到新四军总部乃至于延安。

过念慈桥，儿时记忆中的鹅卵石小径，已经用平坦的水泥大道替代。这里是阳明古镇区域，烧烤、糕点、糖画、饮料等各类美食摊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，摊主们热情吆喝，顾客们大快朵颐，充满了烟火气息。不过，我也想念儿时桐江桥头荷花嫂嫂的烤番薯摊，以及阿根叔公三分一根的白糖棒冰。儿时的记忆总会与现代的闹猛较劲而至于融合，就像车轮西段的人民电影院，与现代化的大剧院总是在交迭着。

那时，余姚唯一的娱乐场所，应该是今阳明西路、王阳明故居对面的人民电影院了。那时这条路叫金锁桥路，后来叫人民路，再到现在叫阳明路。

人民电影院的大门是朝北开的，买票的窗口有2个，约摸20公分宽、30公分高，上面是半圆的，5分钱纸币递进去，换来一张麻将牌大小的纸质票子。孙道临主演的电影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，就是捏着“麻将牌”，我们进去后翻倒座椅板看的。电影结束时，座椅板会嘣嘣啪啪响起，而孙道临从容地发完最后一个滴滴滴的坚毅形象，一直留在我们的心间。

我们要感谢余姚的组织者，他们坚持举办了19届“姚籍记者故乡行”活动，为姚籍记者提供了一个回到家乡、感受家乡变化的机会，增强我们对家乡的归属感和认同感。当然，记者们带来外界的信息和观点，或许能够为余姚的发展提供建议和思路，有助于余姚在城市建设、深化改革等方面汲取各方智慧，推动余姚高水平打造中国式现代化县域样板等发展目标的实现。如果真是如此，这样的活动，善莫大焉。

于是，我想起了南方报业传媒集团高级记者孙国英在杨梅山下、井头山遗址即席写的《杨梅自述》诗句了：

作为树我存在了千年万年

作为果我遇见你从出生到成年

......

在每年这个时节，你断难忘记

是谁，用软糯的乡音唤醒味蕾

那一半是酸，一半是甜

是的，作为个人来说，人生就是“一半是酸一半是甜”。作为余姚发展的进程来说，也是如此。不过，我们总是在砸吧过酸之后，祈盼着甜的，并为之而尽力。

夜深了，滴滴哒哒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响着，风车还在夜风中猎猎作响……

编辑、一审：黄庐锦 二审：沈媛仪 三审：王润